文|侯虹斌
《饭局也疯狂》海报
前两天，一篇《如果没有女人，再荤的饭局也都是“素局”》，宛如一滴水滴进了油里，似乎大家都炸锅了。
“
一个圆滑的女人，就是一个点水不漏的漏勺，泄露出的甜蜜汁液搅拌着一个多情的夜晚。
美食千种不及胸脯二斤，何况一个就不止二斤。一对硕乳在饭桌上荡漾，姑娘能开顽笑，接得住话，……言行举止间，又有一些青涩与业余，就如同看上去没肉摸上去有肉，恰如其分，最难将息。
不同的姑娘像是不同的菜，露露就像蓝鳍金枪鱼的上腹 toro，天生神勇，不施粉黛就明艳动人，以至于成了我们饭桌上的吉祥物。
”
作风之大胆，令人咋舌啊。
不，我指的还不是性的暗示，而是把同桌女性当成妓女描摹一番，在《GQ》杂志上公开发布的大胆。
是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海上花》中的长三局子
不过，油锅炸起来之后，反应最大的还不是女性，或是平常所说的女权主义者。主要是觉得这个靶子目标太明显了，“性别歧视”都刻在脸上了，女权主义者再专门去反驳，显得有点像是欺负人了是不？
倒是许多中青年文艺男，开始撰文批评。很显然，这些作家们，就是被这位“饭局男”所准备代表的那个群体。可是，正常一点的男性，并不愿意被这样油腻猥琐的同性所代言，必须要旗帜鲜明地反对。用他们的话来说，“偶尔暗搓搓加入过这种饭局，也就罢了；还要把它当作风雅之事写出来，那就是没脸没皮了。”
我觉得这种划清界线确实有必要啊。至少让我们知道，不是所有男性都会以饭局上找到个免费陪酒女为荣的。
前些年，我听到一个故事：某著名文化人来到广东，晚上，当地的几个媒体人出面作东请吃饭喝酒；吃到深夜的时候，该文化人反复暗示，要找一两个文艺女青年出来作陪……然而，广东貌似没有这种文化。
也幸好如此。我感觉，在这里，多著名的作家诗人都不好使。所以以前我看贾平凹《废都》的时候，特别不能理解庄之蝶凭啥就能招蜂引蝶，一群女人嘤嘤地往上扑。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自恋，鲜艳欲滴。
重新搜罗当代史，你会发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真是文化人的黄金时代；作家、文人的地位极其崇高，大众对文化人是发自内心的景仰。年轻人只要拿着一本自己的手抄诗集，就可以跑遍各大高校一分钱不用带，只要在走廊尽头大喝一声“我是诗人”，包管有人愿意请你吃喝玩乐，临走还给你送点凑出来的盘缠。那时候，连《爱的教育》《存在与虚无》这些乏味的作品也卖到洛阳纸贵，一再脱销。
那时的作家们啊，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呢。
其实，随着经济生活重要性的凸显，文人们的地位也在稳步下降，光环也逐渐祛魅了。不过，二十一世纪初媒体的兴起，尤其是一些市场化媒体蓬勃发展，又让文化人重新红了起来。媒体人能够经常接触到各类精英和大腕，与他们把酒言欢；他们也很容易产生一种“我与大腕平起平坐”的错觉——哪怕薪水只有人家的一个零头。
为什么要谈这两种人呢？因为他们正是这些饭局当中，拿捏着主人公姿态，把文学女青年叫来当菜的主角们。他们是四十多五十多岁，事业略有小成，略有些名望，有个还算过得去的职位的中年男人；外貌上，有秃头的，有怀孕好几个月的，也有不起眼的，惟独不会有长得帅的。
乌镇企业家大会上的饭局，全都是IT界和商界的大佬。他们左右了中国商界的格局
不过，就像“熊太行也行”所说的那样，“对自己负责的男人仍然会学习、读书、工作、创业，抓住青春的尾巴”但饭局男人共同点就是：“许多热衷这种聚会的中年男人，对人生和事业已经没有很高追求了。”“梦想就是把手上的资源兑换成性。”
说白了，这些人虽然看起来还算有点身份，但实际上已经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了。他们没有办法再写出好的作品，职场上要再进阶也有心无力，现在的创业潮也跟他们无关。
但，还有“果儿”啊，还有那种二十郎当、不谙世事的姑娘啊。她们年轻，没有后台，作为京、沪漂，人生也未必如意，最好哄，正好用来红袖添香。他们恍惚间觉得，女孩们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崇拜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有些话我不好说出口，但据说很多饭局吃到后来，是会把姑娘带走的。
一两千年来，文人都看不起商人，觉得他们太粗俗了。今天虽然在经济水平上商人们早把文人无情地碾压了，但文人的阿Q精神还是活蹦乱跳的，认为自己还挺高雅的。《GQ》的这篇文章写得多俏皮啊，婉转多情，仪态万方的，作者一定对自己的俏眉眼特别满意。然而，他们不能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同样在饭局上叫女人来陪酒，古代商人可以叫“长三”，现代商人可以叫外围女，他们都是要花钱来换取她们的服务的。文人倒好，他们也同样需要女人来陪酒，但是不可能花钱的，因为这样会玷污“纯洁的友谊”嘛。
别的男性，想要吸引女人，要么长得帅，要么要有钱，至少还要跑前跑后十二分的殷勤；文人嘛，自信靠才华就够了；相信自己凭才华就可以弥补他们怀孕五六个月的大肚子、快要垂到地上的眼袋；姑娘们不爱那些青葱的小鲜肉们的容颜，只爱你衰老的脸上能夹死苍蝇的皱纹。
必须要抠门，必须要免费，这样才能彰显他们还有剩余的影响力和魅力。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会被召进饭局呢？毛利写了篇《被老男人造出来的饭局姑娘》，“但凡去参加饭局的年轻文艺女青年，长得绝没有国色天香款，那纯粹是老男人意淫，真正的美女一旦成熟，就会被开着法拉利的跑车男截获，剩下流落在各大文艺饭局上的，都是中不溜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长相没跟上心智发展的悲催之花。”这大概是一种。
但我知道，更多的情况则是：实习生被老师叫去吃饭；年轻的同行如女编辑、女记者被叫去陪重要人物吃饭；因为工作参加某活动之后嘉宾与工作人员留下来一起吃饭……
很多女孩，都是在工作的合理理由之下陷入了这种老男人的包围圈里；被带荤的笑话、不着边际的调情、打着擦边球的身体接触所围裹着。甚至还有人会直接暗示明示。聪明姑娘可能会当场暴走，木讷一点的就如坐针毡地左躲右闪，熬完全场。
《饭局也疯狂》
对饭局老油条来说，吃个几十场饭局，总能碰上一两个可堪调教的姑娘，能天衣无缝地配合，那就算得上人生至境了。他们连正儿八经花钱、花心思、花精力去追求姑娘的能力和性能力都没有，只能靠公开的饭局揩揩油、猥亵一下姑娘，来满足他们不举之后的幻想了。
我先不说不尊重女人了，他们不认识这“尊重”两个字；我只想说，他们引以为傲的才华，嘿嘿，呸。社会给他们的认可也就值五毛钱，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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