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涛评论
韩国总统都没好下场
朴槿惠只是也没例外
2017年3月10日，朴槿惠的总统生涯走到终点。韩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总统，第一个被弹劾下台的总统，就此写入历史。
朴槿惠这样的下场，大约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可是，韩国总统“没有好下场”，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历数韩国历史上的总统，除了李明博，几乎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从李承晚到朴槿惠，10任韩国总统，其中9个下场不堪，流亡海外，客死他乡，终身监禁，暗杀而死，遭遇政变，犯罪入狱，自杀身亡……与三八线北侧相比，那边的领导人英明神武全民爱戴，这边的领导人，不管是独裁专制时代、军政府时代还是民主时代，仿佛都摆脱不了一个被诅咒似的。
朴槿惠的“失足”原因“小得不能再小”——
这个终身未婚的女人，有一个40多年的闺蜜，叫崔顺实。崔顺实有个女儿，在梨花女子大学上学。那个女生叫郑维罗，在学校里特别嚣张，炫富，嘲讽同学是屌丝，她考试分数太低，竟然让老师改分。这孩子的行径引发同学们抗议，然后就有人一点一点地爆出她不光彩的履历：以体育特长生的方式，走后门进的大学，这一切可能与她的妈妈是总统的闺蜜有关。
于是，梨花大学的校长引咎辞职了，于是，朴槿惠陷入丑闻了，于是反对党对总统发动攻击了……
以我有限的认知，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样，不论什么体制之下，政治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几乎每一个政治人物，都经不起“深扒”。一个政治人物，如果英明神武光荣伟大，那往往是因为他的权力太大——哪一个皇帝在位时不是每天听到“皇上圣明”的恭维？但与此同时，这个国家的人民，往往是权利匮乏的，甚至处于极为悲惨的境地。
在现代，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像韩国这样，总统一个接一个地没有好下场，这当然是民主的胜利。可是，这种胜利，总让我觉得有些异样。就像，若干年前，某省曾有连续4任交通厅厅长落马。他们前赴后继因为相同的原因倒台，如果你告诉我这是反腐的胜利，我还是觉得这个胜利有些异样。他们连续以相同的原因倒下，一定有某种共性的原因，就像韩国一个又一个总统倒下，也一定有共性的原因，这种原因大约是制度还不够完善。可是制度为什么总也完善不起来？大约又有文化原因。
文化具有长久的力量。文化的力量是什么呢？如同黄河，它的流向是大致不变的，你可以强行给它改道，但它终将蜿蜒向一个大方向，奔向大海。
文化影响着制度，更影响着执行制度的人。
我读历史的时候，有时候会有对中国文化的绝望之感。总感觉，文化中的某些东西像基因一样植入了中国人这个群体之中，中国一次次地繁荣，一次次地坠入深重的灾难，经历人口的剧烈减少，经历文化的大幅毁灭，然后又重建。就像韩国的总统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中国的历史每一个帝王的家族最终也几乎没有好下场。你看，当初朱元璋横扫天下，把元帝国赶到了漠北，把功臣元勋屠杀干净，他繁衍了数万子孙，到了最后下场如何呢？看看明末的历史就知道了，有的杀完自己的妻女后上吊自杀，有的被炒家灭门枭首炖汤，有的被用弓弦勒死……这种，历代王朝末期反复出现的状况，当然是制度原因造成的，而这制度背后，或许是文化原因。
那么，韩国总统们，无论是独裁时代还是民主时代，一个个没有好下场，除了现实原因比如财阀经济特色的原因之外，背后有没有共同的文化原因呢？
在中华传统文化里，人民是子民，天子的统治就是“牧民”，牧民的好办法，就是奴化教育、愚民教育，忠孝教育，如果这些还不行，就镇压，高压统治。在这种文化之下，和平要么是高压带来的，要么是牧民有方带来的，这样的和平，不是真正的和谐相处。统治者倾向于高压维护稳定，而被统治者一旦有机会推翻统治者会疯狂地报复。不仅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即便是不同的派系之间，也是你死我活。把你干掉，我才放心。
所以，你看，在东亚，有些国家的稳定，是因为高压，比如三八线北侧；有些国家的稳定，是来自威权和权威，比如新加坡李家的威权和日本天皇的神圣。而在台湾和韩国，从独裁专制走向民主之后，没有了高压，在政治上就表现得比较“动荡”。好像，民进党从来不会说国民党的一句好话，国民党当然也视民进党为仇敌。有人说文革时也是“大民主”，斗得就更为惨烈，直接是动武杀人的。似乎不像欧美一些国家，一派输了就输了，认输，不行就下次再来。我记得有一次在台湾看电视，电视上几个人，把他们所反对的人骂得狗血喷头，骂了一晚上，可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当时我极不适应，我后来震惊于我的不适应——大约证明了我没有资格生活在那种环境之下。
说到这里，我就很自卑。我去分析韩国的总统为什么几乎一个也没有好下场是因为其文化缺陷，其实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这种搞笑，大致类似一个没有资格自由恋爱的人去分析自由恋爱存在各种风险，也类似三八线北侧的人去分析三八线南侧的制度存在哪些缺陷。
历史看多了，会相信宿命，年龄足够大，会相信命运。朴槿惠，就这样走进了历史，她一定是抱憾终身的，就这样身不由己地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成为韩国宿命或命运的注脚。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甚至是同情她的。可是我终究能说服自己，即便她是某种斗争的牺牲品，即便她和她的前任们的下场反映了韩国民主的不成熟，即便他们的争斗引发了政治动荡，他们的个人的不幸下场，放在历史的进程中，终究是有重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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