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杠杆游戏
撰文| 张银银
当朋友圈刷“刺死辱母者”案差不多两天后，“杠杆游戏”（ID：ZhangYinyin0903）的另外一位主创今天（3月26日）中午提醒我，应该看看这个报道。
有理由相信，此般舆论压力和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本案会有一个相对不错的结果。但这不是终点。更可怕的恰恰在于此。
1
因为，如果我们的经济结构、金融体系改革没有长足进步，悲伤还将远远不止。类似的惨剧必定频发。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们不健康的经济结构、歧视性金融体系、空转的资本游戏、资产泡沫，共同酿造的必然。
于欢和他妈妈，正是这样的受害者。
其实，还有很多的近似悲剧，根本没机会被报道、被知晓。凡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的人，谁没有听过自己身边有小老板因为生意借高利贷而被威胁、负债累累……
或许有些事情是他们自己作死。
但宏观上说，市场本该在资源配置中其决定性作用，可行政和国资主导的经济、金融体系，偏爱国企、央企、地方投融资平台。名义上平等的市场地位，迄今没有实现。别说投资天花板，就是普通竞争性行业，都有太多的国企。
国企、央企之外，大型民营企业、外资企业受到的眷顾相对也算多。而普通民营中小企业往往就是听天由命。
当然，在完善的市场经济体系下，各类企业平等竞争、优胜劣汰这是合情合理的。任何社会，大型金融机构都偏爱大企业，中小企业信用不足，受到的金融支持较少，这是必然的。
问题在于，我们的中小私企本身面对的市场竞争不够公平，可以获得正规金融支持的渠道就更少。
公平的市场环境没有，中小私企可以获得各类资源，包括金融支持必然就更少。
抛开经济结构和市场环境，最起码，我们的金融体系建设还有空间，可以有更多各类、多元的金融市场主体。
没错，我们似乎也有，有数不清的投资理财、资产管理公司，但他们做的几乎都是钱生钱和高利贷业务。
高利贷成为很多中小私企资金周转的主渠道。
张银银也有不少做不算太大生意的朋友，无一例外，他们没有一个人从银行贷到过款。当然，各显神通，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办法。只是，很遗憾，任何这些办法，成本都高于银行。
而几百万、千把万的生意，又不是热门的科创，要在资本市场直接融资，几乎是做梦。多层次、多元的融资渠道，在我们社会实际极端匮乏。
正门不畅，歪门邪道。
2
或许，你可以说企业搞不下去，那你就破产、清算、重组啊。为什么要去死撑，要去借高利贷。
问得很对，我们的企业想像发达国家那样破产，还真不容易。更别说，一个人要死撑自己的企业，想要挺过难关、为自己的员工就业和家庭考虑，本身也没有错。
更何况，当你已经借了高利贷，你企业就算破产又能如何？
极端的暴力讨债、侮辱性讨债都敢，还有什么你逃得掉！
或许，于欢的妈妈没有做生意的潜力，或许她商业头脑不够、对市场前景和行业趋势的判断有问题。但这一切都不该受到侮辱，在精神和身体侮辱之前，金融获取上的平等权本也该有。
这就是一连串的歧视和错误，直至惨剧酿成。
而更大悲剧还在于，和于欢妈妈一样，千千万万的中小企业和企业主，在我们社会受到的境遇是不太公平的。从企业性质、企业体量、社会地位到融资便利，他们都处于下风。
大部分他们，干的恰恰又是竞争性激烈的行业。这有必然，有天分、有能力因素，也有被迫。
而今，大放水之后，经济扭曲更加严重。国际需求并未有历史性改观。房地产和基建成为我国经济稳定的左膀右臂。大部分资源要素的配置，根本上都是围绕土地在转。开发商如此，地方政府主导的基建投资亦如此。
没有高价的土地资源担保，获取任何资源，包括金融支持就是缘木求鱼。
是的，你会发现百万亿级的金融资产，核心都是围绕土地和房产在转。经济的凋敝和地产泡沫形成鲜明对照。
想想可怜的中小企业和企业家们，你们有什么，你们配在这个时代赚钱吗？
你们不配，混得好的也就是苟延残喘，赚点小钱；混得不好的，那就是疲于奔命；混得更差的，就只能亡命天涯或被逼极端。
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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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半天，你不如买套房，你不如囤块地，甚至不如囤个离婚证炒房。
如此可笑的社会，对于还在兢兢业业干生意的企业家，是莫大的羞辱和亏欠。最终，历史会证明，房地产救不了中国；房地产泡沫，只会害了中国。
或许，今天我们无奈，我们是在靠一定的泡沫维系稳定，为包括金融改革在内的各项改革争取时间。
怕的是，时间争取来了，最后还是被浪费。
这样的浪费，已经不是一两次。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让本有不错进展的国企改革停滞，一停就是10年。
2010年，我们知道货币无侥幸，通胀、地产泡沫和滞涨同时折磨中国，我们决意纠正此前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可没两年，经济一掉头，继续降息、降准、放水。
彼时，全世界都在放水，不放就是倒霉、就是亏。但定力总该有一点吧，民众的财富保值总得有所忌惮和考虑。房价飞天，管他未来洪水滔天。
2014年，我们又准备启动国企混改，准备落实18三的决议，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让一切属性的企业主靠能力吃饭、竞争。可是呢？
我们还一再说要推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注册制、退市制度不推进不完善，却搞所谓国家牛市，带来的是股灾。最终，万亿级国家救市换来的是蛀虫中饱私囊。
时间真的是流水、一去不复返。今天，张银银从第一次听到“改革”二字，转眼数十年。改革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只期待改革再快一点。
买不起房的民众等不起、刚需等不起；
为国家贡献了主要和最重要就业的实体经济等不起，快要活不下去的中小企业家等不起，和于欢妈妈一样被高利贷逼迫的小老板们等不起；
富裕阶层也等不起，他们不是继续做大资产泡沫，就是随时准备或已经抛弃祖国……
Ps：回到文初，我的小伙伴叫我看这则报道时，我说，南周ipad版我已经下载，只是这两天太忙，大概知道这件事，还没来得及看。我的朋友甩给我一句话：冷血。
很难理解，一位相熟10来年的朋友会这么评价我。
当我认真读完这则报道，作为一名曾经的新闻工作者、梦想过铁肩担道义的人，确实为自己汗颜。
南周这则报道让千千万国人共同捏紧一个拳头，为一个人的命运和正义呼喊。这样的悲壮，放在最近几年，何其不易，背后是千万人的性命和安康。
让人想起南周的光辉岁月，媒体及媒体工作者的价值，再次展现。一个社会需要独立、客观、可自由报道、自由评论的媒体，没有了瞭望者的社会，一定不会是一个好的社会。
尽管我知道，自己的意见微乎其微，但正义的匡扶，有时候就得靠众人的微小力量汇成合力。而更多时候，即便有舆论的洪流，都未必能挽救一个和我们一样渺小的人。
正是因此，多一分力量也就多一分希望。
我们不可以道德绑架他人，但道德对自己必须有拷问，良心和爱心有时候必须高调地喊出来……
何况，这是一起事实相对清晰的案件，因为已经有一审判决。所以，舆论干预司法的道德大棒不算成立。
更重要的是，舆论和公众呼吁的，不仅仅是于欢涉嫌犯罪事实的认定、减刑，而是对一连串不作为、渎职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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